——告别三里屯南街
第一部分:南街的前世今生
3月23日,三里屯街道办事处。
档案阅览室高秀海带记者,寻找了解酒吧南街历史的人。结果,酒吧管委会负责人刘书贺出差,不在。
高秀海说,其实三里屯酒吧南街不归办事处管理,也不归三里屯酒吧委员会管理。那条街——东大桥斜街两边的酒吧,是自然形成的,并没有注册为三里屯酒吧南街,只不过是区分与正规的三里屯酒吧北街,而是约定俗成的名字。
"如果你要了解这段历史,得去问南三里居委会或者是酒吧经理。"高秀海建议说。
23日当天,大风,东大桥斜街两边工地上尘土飞扬。东大桥斜街,也就是俗称的三里屯酒吧南街,属于南三里社区的辖区。
顺着街道走进去,西边的第一幢房屋已变成一片废墟,上面覆盖着绿色的遮尘网。两名英国人站在废墟上低头寻觅着东西,一人捡了两块整齐并在一起的砖头,拎在手里。"这里是明大酒吧的遗址。"老外用中文告诉记者,以前他们经常到这里泡吧,想留个纪念。
明大酒吧租的是三里屯办事处的房子。"以前,这地方是办事处的活动中心。后来为创收,出租给明大酒吧,每月房租一部分给办事处,一部分交给社区。"南三里社区居委会主任曹洪瑞说。
1995年,明大酒吧开业。它是三里屯酒吧南街第一批开业的酒吧。老板姓孙,一直有年轻的女儿经营管理着酒吧。
明大酒吧路对面的梦幻色彩,仍在营业。问什么时候拆,酒保很不乐意地说:"不知道。"
梦幻色彩后面,一片宽敞的空地在路东边铺开,空地上面很平整。不时,有路人从上面穿过,空地沿街大概有70多米长。"这里以前是幼儿园。"曹洪瑞带着记者边走边说。
幼儿园对面,路西边的居民楼大概建于1958年的筒子楼,很密集。几幢没有拆完的楼房,墙壁上留着大大的白色"拆"字。工人们,戴着安全帽站在楼顶,忙碌着。墙,一堵一堵的倒下,尘土飞扬。
新拆下来的砖块,临着西边的街道一路堆起来。偶尔会看见两块砖块上,留有绘画的色彩。砖块废墟中间,散落着打碎的啤酒瓶渣子。
"2001年开始,路西边是兴起一排店面不大的小酒吧。"附近乡谣酒吧的酒保赵伟说。赵伟在乡谣酒吧做了三年多,他亲眼看着这些酒吧,陆续地从装修精美,别具匠心的房子,转眼被夷为平地。曾经的灯火辉煌,曾经激情和梦幻,转眼沉寂在一片废墟中。
他说,挨着明大酒吧的是青春女孩,一直往南,河吧,黑太阳,彩虹岁月,Happy House,蜥蜴酒吧,花香满径,芥末坊,和古典酒吧......"他一路说下去,像数自家的门面一样。
废墟中留着酒吧曾经的痕迹。两座未拆完的水泥门台,立在砖瓦废墟中间,几十个旧啤酒瓶盖镶在上面,星状,阳光打在上面,泛着黑色的光泽。酒吧老板独到的用心,忽然间,就这样被掩埋在砖块废墟中。曹洪瑞说:"以前,黑太阳酒吧可能在这里。"
黑太阳酒吧北边一排平房还没有拆,RB酒吧门前的牌子上写着:"ALL BEER TEN YUAN"(所有的啤酒,10元)。老板是一名中年女子,胖胖的,说话很干脆,她在等待酒吧最后的客人。
继续往南走,路西是彩虹岁月,Happy House。酒吧的后面是三里屯第二中学(服装学院附中)。酒吧与学校,一墙之隔,却完全是两个世界。一个纯净,一个喧闹。
"本来学校的门是朝东,后来酒吧兴起来,学校把门改到了西边。"曹洪瑞说,原来的门封闭后,门前又伸出个门帘,开了个新酒吧。学生只好改走东边的门,绕胡同出去。三里屯酒吧南街,寸土寸金。
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南街,各种意外的故事不断地上演着。
2002年12月18日凌晨两点,南街上的一个修车棚突然起火。乡谣酒吧经理陈捷回忆说,那天城管来查抄买羊肉串的。一名卖羊肉串看见城管过来,推着火炉就跑,跑到修车棚前把炭火炉子,转身藏到修车棚里。没想到,里面有好多新捡的垃圾,一下子全燃着了。躲城管,躲出一场火灾。
南三里社区居委会治保主任李京道说,那天起火他记得很清楚,是居委会第一天搬家。年底这一把火,居委会也跟着"火了一把",全年的成绩都没有了。
更多人期待的意外并或许不是火灾,期待更多的是像"一夜情"一样的意外。美女,老外,乞丐,酒吧,鲜花......和酒吧,酒吧南街曾上演着一个又一个的意外。
再往南走,丁字路口。乡谣酒吧藏在南三里社区东14号居民楼一层,古旧的装修,乡村的气质。门前搭着彩灯棚和木栅栏。风吹过,木栅栏唰唰地响。
乡谣酒吧经理陈捷正在招呼工人,打理酒吧内的物品。1996年8月1日,乡谣酒吧开业。当时,北京音乐广播电台有一名为"乡谣"的音乐栏目,老板去参加一个音乐节目,回来便将酒吧取名为"乡谣酒吧"。
有人说,乡谣酒吧是南三里屯酒吧街的一面旗帜。乡谣酒吧内,菲律宾歌手CHRIS的歌声,篮调司机乐队和留声机乐队,转眼成为追忆。
乡谣酒吧的西边,一排临街的房屋被拆完后,留在地上的地板,很光滑。"那是酒吧南街上个世纪90年代的第一个酒吧,咖啡咖啡。"陈捷说。1995年4月,老板居岚从欧洲回来,在酒吧南街开了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酒吧——咖啡咖啡。仅三个月,生意就火起来。
两年后,居岚将"咖啡咖啡"转手给北街的JAZZYA,后者将"咖啡咖啡"改成一家寿司店。
丁字路口,酒吧南街的中心地带。每逢圣诞节 鬼节 世界杯重大节日,人来人往,甚至没有站的地方。卖花小女孩,对对情人,卖羊肉串商贩,外国人,乞丐......从街头一一走过。
从丁字路口穿过一条20多米的砖路,到乡谣酒吧的南边,便是爱尔兰酒吧——这是酒吧南街面积最大的酒吧。居委会主任说,爱尔兰首相到三里屯,曾经专门去过爱尔兰酒吧。在乡谣酒吧和爱尔兰酒吧,曾拍摄电视剧和电影镜头。
拆迁开始后,墙倒屋塌。爱尔兰北墙凸现出来,白色的墙上刷着一个红色的"NO",似乎在抗拒着时光流逝带来的改变。门前,却是一片残墙断砖,流水,废墟。
酒吧南街,从南走到北,每走几步,便能看见一个酒吧。走在酒吧街上的人,几乎都能能说出一条街上酒吧的名字。
"这里是隐蔽的树。"修自行车的魏文贵,靠在"隐蔽的树"酒吧的南墙上,等着来修车的人。来自辽宁的魏师傅,在三里屯南街修了11年车,以前住在"隐蔽的树"旁边的简易楼里,现在变成了一片平地。
魏师傅记得,"隐蔽的树"是一叫李季的老板和一个比利时人合作开的,生意非常的火,。特别是1997年,1998年那一段时间。当时,比利时的首相曾经去过。"隐蔽的树",还没有拆,从早到晚关着门。院内的两棵树,高高地长过围墙,枝干伸出了墙外。树,就是这个酒吧的名字。
"隐蔽的树"的对面是芥茉坊,路边的电线杆高处悬挂着"芥茉坊"的招牌。女老板冰冰是入了瑞士籍的"海龟"派,重庆人,在中戏修过戏剧,剃过光头。开业前,老板冰冰曾随朋友到"隐蔽的树"玩,觉得挺好。1997年,便在对面开了"芥茉坊",借着当地的人气,一下子也火了起来。
往南,再往南,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酒吧。
渐渐地,全变成了关于过去的记忆。
......
乡谣酒吧经理陈捷站在门口,望着两排变成废墟的南街,淡然地说:"乡谣撤离后,三里屯酒吧南街的酒吧历史就OVER了。"
未完